北京时间4月15日，网球运动员李娜在2015年劳伦斯颁奖盛典上收获特别成就奖。退役后的李娜魅力依旧，祝贺李娜获奖的同时，小新与大家分享一篇《外滩画报》在李娜退役后1个月后对李娜进行的独家专访。
文：罗伦 编辑：骆乐 摄影：覃斯波
她是中国网球的巨星，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为世界上收入最高的女运动员，告诉世界各地所有热爱职业网球的女子也有机会获得商业上的成功；她是冲破重重阻碍的先驱者，她为中国的年轻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只要你想要，就可以成功。（图为：李娜手捧澳网冠军奖杯）
“记者都很喜欢采访你，因为你劲爆的语言总是能帮助我们写出好的标题和文章。”10 月 9 日，在对公众进行了“三次退役作别”后，李娜第一次以退役球员的身份亮相上海。记者会上，有人冷不丁地这么评论一句，最后只是换来网球女王的微微一笑，“还好吧，我只是说了该说的。”
李娜的淡定令一些记者猝不及防，原本准备好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他们开始面面相觑，一边担心今天的头条会不会少了些卖点。有那么一刻，见面大厅的空气好像被凝固了十秒。有人在小声嘀咕：李娜好像变了。
或许在一年前，李娜还会对这样的问题针尖对麦芒。这并不奇怪，她的“不爱（给领导）锦上添花”、“输球要对球迷三叩九拜？”、“说我为国家打球帽子太大”等言论在坊间早已为她增添了一个“反体制斗士”的标签。作为中国首位捧起网球女双、女单冠军奖杯，同时也是唯一一位获得大满贯女单冠军的亚洲球员，李娜的传奇故事就像她的脾气一样强劲。
只是，现在确实有些不同。9 月 23 日，李娜回到老家武网中央球场召开家乡辞别会。她被一众记者“围堵”，在被问及“为什么突然辞职而不回家乡打球”等敏感问题时，李娜同样显得镇定自若。
见面会后，在接受《外滩画报》独家专访时，谈及对媒体的态度，李娜说：“过去的媒体只有两件事可说,‘李娜不爱国’和‘李娜吼姜山’。”言毕，笑颜展开，没有丝毫批判的口吻，就像在调侃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即便是聊及未来自己将要开办的网校，李娜也不忘补充：“网校还会教学生怎么与自己对话，怎么和教练沟通，甚至怎么与媒体对话。”
现在看起来，她已经足够掌握了这门功夫。不过，对于眼前这位已经被公认为亚洲最伟大的网球运动员而言，退役这一笔，除了美好的谢幕之外，还夹杂了太多民众的情绪。作为一个“绝对不会变圆滑”的李娜，运动生涯的终结也注定只能成为网球女王“后时代”的开篇。人们更愿意相信，只要个性在，李娜的故事和传奇便永不会结束。
一个艰苦的决定
微博上的退役声明，发布在李娜家乡武汉的网球公开赛和中国公开赛之前。9 月 21 日，发布会举行后，北京二环的中网宣传海报上，李娜握着球拍的身影还英姿飒爽地迎风而立。而就是这个夜晚，李娜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享受着这短暂的欢愉。毕竟，从 15 岁练网球开始，这还是第一个不用纠结第二天行程的日子。
9 月 19 日，李娜的手机不依不饶地震动个不停。亲朋好友发来各种短信。它们的内容大致分为两类：第一种完全出于对李娜退役的“好奇”与“可惜”，舆论包括“实在太遗憾了，还想看你在武汉继续打比赛呢！”“怎么就突然退役了，难道觉得自己老了？”“是不是受不了卡洛斯离开的影响不想再打了”……另一类则来自一些亲近的朋友，只字片语更显得“温暖”与“亲切”：“终于不用再忍受伤病了”，“恭喜贤妻良母的生活即将开始”，“李校长，你好！祖国未来的网球事业就靠你了”……虽然都是短短几行字，却囊括了李娜近阶段及中长远的生活关键词。
李娜并没有一个个地回复。多年以来，她时常被身边的声音所困扰。大概是性格中的某些弱点在作祟，以往她看见不友好的评论，就一定会狠狠地回复过去。此时的李娜正微笑着坐在家中沙发上，三五好友围坐在身边。一切都还像发生在昨天似的，但确切说起来，一些事件已经打上了久远的印章。只是膝盖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李娜，一些已经面对以及又将面对的“旧伤”与“旧情”。
2002 年，20 岁的李娜已是中国网坛的“一姐”，世界排名 296 位左右。在北京第 21 届大运会上，她拿下了单打、女双、混双的三个桂冠；同年在广东全运会，还同时获得了女子单打和双打的金牌，发展势头非常不错。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李娜将征战 2002 年釜山亚运会之际，“退役”这个字眼第一次出现在了李娜职业生涯的字典里。
“那时我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训练了，当时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上午训练，下午就出现症状。”李娜在 2012 年的自传《独自上场》中回忆，自己的内分泌也出现了问题，虽然本来可以通过药物治疗，但偏偏身体对其过敏。后来，网球管理中心从外面请了一位医生来给她看病，最后证实：“她的身体状况真的不理想。”
事实上，儿时的顽疾早就令李娜落下了病根。从 1999 年开始，李娜饱受膝伤困扰。直到 2004 年复出，她开始职业生涯的第二阶段，可怕的伤病仍如影随形，而膝关节上那个护具，早已成为她的标志。
伤病一直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李娜，膝关节上戴着的那个护具，早已成为她的标志
更令当时的李娜觉得祸不单行的是，领导为阻止她与姜山恋爱，在没有征询运动员意见的前提下，硬生生地把他们已经配合了四年的混双组合拆散了。“我们也是人，不是棋盘上的棋子。”这件事像导火索上的零星火苗，点燃了李娜第一次退役的决心。
没想到，12 年后的今天，伤病再次把“退役”推上了李娜的日程。自今年 3 月份的迈阿密大师赛以来，李娜逐渐有了退役的想法，因为她的左膝在接受了四次手术之后仍没有好转，伤势越来越严重。
“但是今年初的良好表现让我想再坚持一下，也许咬咬牙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还是无法以 100% 的状态回到球场上。”在宣布退役后的第一次媒体采访中，李娜说。
对于好强的李娜而言，如果没能保持高水平，就没有必要留在赛场。而遇到更棘手的问题还有教练卡洛斯在两个月前宣布结束与李娜的合作关系。他甚至透露说，当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娜的时候，李娜显得非常震惊，随后还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次，李娜扛不住了。伤病和精神支柱的问题就像 12 年前一样卷土重来。“我相信他也很了解我，我们合作了两年多，在我看来这是完美的合作。所以，退役对我们都是很困难的决定。”李娜说。
这次退役不同于 12 年前，没有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孙晋芳的力劝回归，退役，就像板上钉钉，李娜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身为武汉姑娘的李娜，从小就显露出爽朗的性格
“要拥有自己的梦想”
2011 年，在李娜赢得大满贯单打比赛的冠军后，耐克曾放出一条广告，视频中是一个晒得黝黑，脸盘滚圆的女青年，她举着网球拍肆意地大笑，激动时还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梦想，是希望自己能打到职业“前十”。
那个“信口”夸下梦想的女孩并不是别人，就是 16 岁的李娜。
1998 年，对于当时的国内女运动员来说，那其实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亚洲女子选手最好成绩是日本名将伊达公子创下的，WTA 前四。上世纪 90 年代是阿加西、桑普拉斯、纳芙拉蒂诺娃、格拉芙一统网坛的岁月。可以说，亚洲球员在网球上的劣势一望即知，既没有足够的大赛经验，就连与世界顶级高手过招的机会都罕而有之。
而 16 岁的李娜虽然对此并没有深刻的体验，但对自 5 岁半就进入“举国体制”训练的她来说，赢得比赛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且取得成绩还有另一层意义，那就是完成父亲的夙愿。
李娜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武汉家庭。李娜的爷爷李龙立是武汉市宝善中学的体育老师，父亲李盛鹏曾是省队的羽毛球运动员。他将参加奥运会的梦想，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于是，李娜还小的时候，就把她送到了新华路业余体校，开始学习羽毛球。之后，李娜就像中国目前“制造”的 2000 多名冠军一样，被伯乐相中打起了网球，去省队，进国家队，继而踏上了漫漫竞技之路。
1996 年，李娜要从北京到广州比赛，途经武昌火车站，病重的李盛鹏便赶到月台看女儿，强打精神的他向女儿挥了挥手，而久未回家的李娜也就这样匆匆看了父亲一眼。没想到，这一眼，成为李娜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正是这一份经历，让 14 岁的李娜比同龄孩子显得更为不同。
成就梦想的关键转折出现在 2009 年。那时，北京奥运会刚结束，李娜不负众望地在家门口以 2 比 0 战胜了美国著名网球选手大威廉姆斯，顺利进入四强，实现了奥运会项目的新突破。而另一方面，网管中心也正式宣布，只要上缴 12% 的广告收入和 8% 的比赛奖金，并保证参加国家队的赛事，可以允许国家队队员“单飞”。消息一出，早与束缚性较高的体制产生不断冲撞的李娜再也按捺不住了。很快，她与彭帅、郑洁、晏紫一起，成为了中国第一批“体制外”的职业运动选手。
后来，李娜的辉煌成绩有目共睹：她是首位夺得世界女子网球协会（WTA）巡回赛单打冠军的中国球员（2004 年广州网球公开赛）、首位晋级大满贯单打比赛四分之一决赛的中国球员（2006 年温网）、首位世界排名进入前 20 的中国球员、首位闯入大满贯单打比赛决赛的中国球员（2011 年澳网），以及首次赢得大满贯单打比赛冠军的中国球员（2011 年法网）。李娜直接为中国网球做出了“单飞”胜利的表率。今年，中国女网捷报濒传，彭帅跻身美网 4 强创下历史最佳；王蔷、郑赛赛跻身大满贯第二轮；同一时间，15 岁的徐诗霖在南京青奥女单比赛中夺冠——在李娜退役传闻肆虐的 8 月，一切都像约好的一样，中国女网展现的是从未有过的繁荣景象，越来越多的中国和亚洲选手走进女子网球。而到 2008 年才只有两项专业女子网球赛事的中国，在今年，已经举办了 10 个专业女子网球赛事。从 2014 到 2018 的未来五年里，新加坡还将举办 WTA 的赛季年终盛事，这也是 WTA 年终总决赛第一次在亚洲举办，而这一切或许都将归功于李娜的突破。
李娜是中国网球的巨星，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为世界上收入最高的女运动员
“很多青少年看到拥有自己的团队，可以取得好的成就，就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道路。但我想说的是，每个人的生长环境和想法都不一样，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必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而不是拷贝这个人怎样，那个人怎样。”李娜在和《外滩画报》记者聊及中国网球职业化的话题时，口吻显得语重心长。
确实，“单飞”并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洒脱。在脱离体制后最初的一两年里，李娜整年的比赛奖金还不足以承担她整个团队的开支。坊间流传，因为她的拮据，第二次膝盖手术时，医生甚至都不忍心收取她的手术费。
“很难说哪个更好，但最起码选择了一条路，每个人就要做到最好，要拥有自己的梦想，这个很重要。”李娜告诉《外滩画报》记者。
尽管李娜本人对荣誉和经历显得轻描淡写，但外界对她的评价却是不吝赞美言辞。退役后，IMG 统领网球部的高级副总裁、李娜的经纪人麦克斯·埃森巴德曾对《纽约时报》表示：“李娜是比利·简·金型的选手，也是冲破重重阻碍的先驱者。她为中国的年轻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只要你想要，就可以成功。”
WTA 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Stacey Allaster 也同样表示：“回顾 WTA 的创立发展，它不仅让世界各地所有热爱职业网球的女子有机会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更是起到推动社会变革的作用。这两点李娜都做到了，为了她自己，她的国家，以及千千万万的女性。”
《时代周刊》在李娜退役后评论：“她是中国网球的巨星，可能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为世界上收入最高的女运动员。就像之前的比利·简·金和马丁娜·纳夫拉蒂洛娃，李娜的影响超越了体育。”
“选择了一条路，每个人就要做到最好，要拥有自己的梦想，这个很重要。”
“李娜为中国的年轻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只要你想要，就可以成功。”
一个有“棱角”的符号
在李娜出现之前，国际舆论对中国文化压制运动员个性的批评报道不断。美国资深网球摄影记者辛西娅·兰姆曾有些夸张地说：“她们不疯狂，也不激动，她们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李娜显然不是这种传统的中国运动员形象。2008 年的奥运会上，她一路淘汰了库兹涅佐娃、大威廉姆斯等名将杀进了半决赛，对战俄罗斯名将迪娜拉·萨芬娜。就在以大比分 5 比 4 领先、手握盘点的情况下，李娜却遗憾错过扳平盘分的机会，丢失了一个关键球，结果被萨芬娜破发。而在这个球后，李娜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就是朝着观众席大喊了一句：“shut up！（闭嘴）”，随后她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起来，以致最终以 5：7 败北，无缘决赛。而这句“shut up！”像一个标语，不但给李娜烙上了“反叛”的名号，还在民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认为，李娜的这句话是冲着中国球迷去的；也有人认为，李娜的这句英语极度体现了她的不爱国。
随后的一年，负面舆论此消彼长。红土赛季，在以身体理由拒绝联合会杯后，李娜却机缘巧合地出现在斯图加特赛的球场上。很快，又有媒体将矛头指向李娜，认为她不爱国。
虽然此后，李娜曾解释了上述两件事的原因，但个性独立的李娜始终保持着“清者自清”的心态，也因此继续被不少人持续“误读”。这些舆论的根源在哪里？李娜自己心里或许也有一本账。
“2005 年 10 月，以卫冕冠军身份出战全运会的李娜却在女单半决赛上，完败给国家队队友彭帅，赛后李娜炮轰国家队的体制，引发舆论大地震。当时网管中心主任公开批评李娜，并表示李娜绝不可能代表中国出战北京奥运会。”2012 年，在李娜的自传中，她以一整章的篇幅回顾了“炮轰风波”。
“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困扰和伤害，远远超乎我的想象。百口莫辩的委屈，被曲解误读的气愤，被悔恨和痛苦吞噬的难眠之夜。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就是案板上那条任人宰割的鱼，无力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李娜在书中写道。
现在的李娜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这些“伤口”，一笑了之。“我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嘴不把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快。这种性格如果是你喜欢的人，你可以说是‘心直口快’；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你可以说是‘缺心眼儿’。我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的缺心眼儿。对我来说，掩饰自己的情绪是最困难的任务，这也是早几年我在比赛中时常崩盘、大赛成绩时好时坏的原因。”李娜说。
如今，个人与体制的冲撞终于在若干年后成为了“个性”的标签而非“反叛”。一个有着许多“棱角”的女孩，成为打进大满贯决赛的第一位亚洲女子，继而成为影响世界的运动明星。
“事实上，李娜就像一个符号。她的单飞展现了中国网球和中国体育的新形象。在目睹了李娜的变化之后，世界人民更明白了中国的变化，以及在这个国家背后，时代所赋予它的新的生命力和它的民众的新变化。”BBC 曾如此评论，这些“特别”的人让人们思考这个国家的自由、活力和富足。
卡洛斯是李娜最佳的聆听者和问题解决者，让李娜发自内心坚信自己可以再拿大满贯
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知名网球评论员、《费德勒》和《德约科维奇和塞尔维亚的崛起》的作者克利斯朵夫·鲍威尔斯（Christopher Bowers）接受《外滩画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很难捕捉李娜的性格，仅根据我与她的接触，她是个很害羞的女孩，直到三年前捧起法国公开赛的冠军奖杯，当她聊起自己的丈夫姜山，她才喜上眉梢。”
32 岁的李娜对国外媒体一直很低调，但聊起丈夫便像打开了话匣子。“对我来说最幸运的事就是跟我的丈夫在一起。”这是她常对国外媒体开的玩笑，“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在中国购物，或是走在街道上，如果不是跟我丈夫在一起，没人会发现‘啊，这是李娜’，因为每次在比赛中，电视镜头都会对向他，所以他才会更‘有名’。”
姜山曾是湖北省队的二号男单选手。李娜 12 岁进省队时开始暗恋姜山，还经常偷偷看他打球。命运的安排让姜山带着李娜组队了混合双打，两人于是慢慢热络起来。有一年情人节，李娜“鼓起勇气”倒追姜山，送了他一盒巧克力，两人才确定了关系。而感情的升温是在李娜第一次退役，离开国家队的时候，姜山陪着她一起去华中科技大学读书，关系得以进一步发展。2006 年 1 月，姜山和李娜步入了婚姻殿堂。而李娜胸前的玫瑰和心形刺青，就是为了纪念和姜山的这段恋情所为。
丈夫姜山曾是湖北省队的二号男单选手，命运的安排让姜山带着李娜组队了混合双打，两人于是慢慢热络起来
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的短暂时间里，李娜反复强调着自己未来的规划里，家庭将是很重的一部分。“现在会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因为这几年都是姜山在为我付出，现在终于到了我可以回报他的时刻了。因为我觉得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毕竟最初都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别人凭什么义无反顾，任劳任怨地牺牲呢？我不希望这样。”
聊起最擅长的拿手菜，李娜无不得意地说：“姜山说我煮的饭很好吃。我觉得我最自豪的是我煮饭不用电饭锅，现在用电饭锅煮饭很方便，但是我会用以前的方式煮，这个还是让自己很得意的，因为那是一种最传统的方式，煮出来的饭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的李娜，高高扬起的马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顺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袭黑色长裙勾勒出她健美的线条，外加一双十多厘米的“恨天高”，站在人群中，多了一份女人味，也足以抹杀无数菲林。
而除了美好的爱情，还有一份前程似锦的事业等着她，那就是开办网校。据李娜透露，目前网校的筹备已经进展到选址阶段，第一家网校一定会开在中国。
对于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人生赢家李娜而言，故事还远没有结束。李娜经纪人埃森巴德近日在新加坡面对媒体采访时透露，李娜的自传将会被拍成电影。“我说的是真的，并且我们已经在进行接洽了，这部电影不仅给中国人看，而且要给全世界的人看。”埃森巴德说。
李娜胸前的玫瑰和心形刺青，是为了纪念和姜山的恋情
“我还不算人生赢家”
B=《外滩画报》 L=李娜
B：你在自传《独自上场》里说，“或许等自己七老八十完全退出这一行时，才能对年轻时那个选择做个准确的评价。”现在，退役的你如何评价自己走过的路？
L：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我相信任何人的成功，光靠自己是不够的。我一路走来，不管是童年时代，还是现在，遇到过很多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好人，他们帮助我达到今天的这个成绩，所以我很感谢他们。
B：一路过来，谁对你的影响最大？
L：怎么说呢，我相信是因为自己的一些经历造就了今天的我，所以不能单独理解谁对我影响最大。可能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帮助过我的人，都对我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B：退役后，会不会觉得生活突然失去了重心？
L：我曾经的梦想全部都和网球有关，网球是我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现在的重心就会放在家庭。
B：网校和家庭的比重如何平衡？
L：现在会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因为这几年都是姜山在为我付出，现在终于到了我可以回报他的时刻了。因为我觉得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毕竟最初都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别人凭什么义无反顾、任劳任怨地牺牲呢？我不希望这样。
B：听说你以前打球心情不好，可能会拿丈夫当出气筒，甚至爆粗话，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怎么看待自己的火爆脾气？
L：我是这样觉得，无论是几年前甚至今天的报道，无非是两个“点”：李娜不爱国，李娜吼姜山。应该没有其他可以写了吧？我还是很庆幸让他们只写到这两点。而且还有个别媒体，明明没有采访过我，可是写出来的报道却跟真的似的。
B：在大学里，你和丈夫念的都是新闻学，也说过想当体育记者，现在还有可能实现吗？目前的国内媒体环境你是怎么看的？
L：我记得上新闻的第一课，老师就跟我们说，新闻要追求实事求是。我想应该这么说，如果是正规渠道出来的媒体一般都没有太大的出入。但可能是社会发展了，哗众取宠的人多了，有些基本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没有了。
B：所以你说自己迄今为止做人都很“正”。
L：我觉得我不怕别人说，因为最起码，我自认为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身边的人。
B：怎么看待那些“不爱国”的报道？
L：我不知道那些报道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李娜已经换国籍了，我还可以理解。最好笑的一点是，传了那么多年，还有人信。
B：如何看待自己“体制外”网球选手的身份？如何评价目前的网球规则？
L：其实因为很多青少年看到拥有自己的团队，可以取得好的成就，就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道路，但我想说的是，每个人的生长环境和想法都不一样，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必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而不是拷贝这个人怎样，那个人怎样。所以，很难说哪个更好，但最起码选择了一条路，每个人就要做到最好，要拥有自己的梦想，这个很重要。
B：你的新梦想是什么？
L：因为自己不会再以球员的身份出现了，但仍然会以另外的角色从事着网球事业。如果过去是 80% 在网球上，其他是 20%，现在可能就是一半一半。新的梦想就是开办一个网球学校。
B：马上就要实现了？
L：还在洽谈中，毕竟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有时候，我想得很好，但在特定的时期可能完成不了。另外，真的，（新的梦想）就是好好照顾自己的家人，尤其在节假日团聚的时候，希望可以弥补他们。
B：创办网校的初衷是什么？
L：打比赛的时候，回来经常会参加一些青少年的活动，就听到一些家长说，希望自己的小孩在更宽松的环境下打球，但现实就不是太理想。所以我希望可以为更多不同层次、不同想法的人，为大家创造更好的环境，让更多小朋友参与到网球这个项目中来。
B：看你现在那么开心，是不是愈加肯定自己做的这个退役决定是正确的？
L：其实当下的决定永远是最正确的，对与不对只有时间可以来证明。但是最起码，自己已经做决定了，就努力地把这条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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