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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意义
访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刘晓东
发布时间:2014-09-09   点击:   来源:本站原创   录入者:杜明

每个人都从童年走过,但是回望过往,童年世界已然模糊难辨。似乎在一转眼间,长大的我们与童年的自己已经身处两个世界。当面对另一个孩子的童年,你还能记起曾经的欢乐与痛苦吗?你了解孩子真实的世界吗?

 

“啦啦啦……”“哇哇哇……”幼儿园里,一群孩子在玩“收音机”游戏。
“你是一个收音机啊!”老师走过来问道。“我这个收音机坏了!”“哦,你坏了,所以就停不下来了,就一直使劲大声地唱啊。”老师恍然大悟。“我这儿有个螺丝。”一个孩子指着自己的胳膊说。“啊,原来是螺丝松了,那我来拧一拧。”老师在小朋友的手臂上做拧螺丝状。“把它拔出来,换个新的吧。”孩子提议。“好,拔出来,换上,再拧紧了。”老师刚把“螺丝”拧紧,“啊啊啊……”把自己当做“收音机”的孩子就又大声唱起来。“开关在哪儿啊?”老师捂着耳朵问。“在这儿呢。”孩子指着自己的大拇指说。老师按了一下孩子的大拇指,“收音机”停下来不唱了。“那怎么打开收音机呢?”老师问孩子。“按这里就行了。”孩子指着自己的食指说道。老师捏了一下孩子的食指,“啦啦啦……”“收音机”又开始工作了。“哈哈哈……”孩子们和老师笑作一团。
这是纪录片《小人国的秘密》中的一个片段。在孩子小小的身体里,埋藏着一个丰富多彩的大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生机、快乐、情感和想象。然而面对如此纯真的世界,成年人该如何对待?怎样才能消除偏见和误解,真正走进孩子的世界?带着这些问题,记者采访了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的刘晓东教授。
记者:每个人都有童年,有自己独特的美好回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曾经走过的童年意味着什么呢?
刘晓东:童年留在人生这颗大树最核心处的年轮里,它始终在为人生提供滋养。
不过许多人患有“童年遗忘症”,这如同大树失去最核心处的那些年轮。这些“空心树”不再有童年的记忆,也难以获得童年的滋养。而那些依然拥有童年世界的记忆和印象的人,那些将童年生命留存于生命深处的人,那些不断从童年的生活中挖掘出“矿藏资源”的人是幸运的。马斯洛研究了几万名“自我实现的人”,这些人都是非常成功的科学家、艺术家、政治家、企业家等,他们无一例外地具有孩子气。不少心理学家认为,拥有“童稚”是成人保持心理健康的重要条件之一。
童年是最重要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说它是最重要的自然资源,是因为童年体现着人之为人的自然资源。人的天性或说人之自然与其他资源相比,当然是最重要的自然资源。说它是最重要的人文资源,是因为每个成人都是由童年的那个自己,一天天,一年年,通过吃喝拉撒睡以及好奇、探究、游戏、涂鸦、幻想、哼唱、蹦蹦跳跳、学习等,“一砖一瓦”地建设起来的。
“儿童是成人之父”,这是英国诗人华玆华斯的著名诗句,表达的是在同一个个体维度上,成人与他曾经是的那个儿童之间的本真关系。这句诗强调,童年是成年的发源地,儿童是自己将要长成的成人生命的创造者,儿童身上具有先天资源,成人是这种童年资源的继承人、受益人。
老子主张“复归婴儿”,孟子主张“不失赤子之心”,便是将赤子婴孩视为终极的人文资源。毕加索晚年声称自己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学习像六岁幼童作画;莫言称自己写作时会忘记自己的年龄而变成孩子,从而狂放不羁、如痴如醉、思如泉涌、下笔千言万语……类似的个案例证还有很多。这都表明,童心是文化创造的源头,葆有童心是避免文化异化的最有效的“防火墙”。这样看来,在一切人文资源中,童心是一切人文资源的源头和内核,当然是最重要的人文资源。
记者:童年如此珍贵,但作为成年人,我们似乎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儿童世界独特的价值。
刘晓东:是的,人类对儿童的理解、认识和研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儿童的世界是难以想象的丰富,成人社会对儿童的认识还只是管中窥豹。
与儿童有接触的、热爱儿童的人会发现,儿童游戏中的假扮,儿童的自发性歌唱与跳跃,儿童自发性的涂鸦与描摹,儿童泛灵论的世界观念,儿童的幻想、想象,儿童对神话、童话的热爱,等等,都向我们表明,儿童的世界是一个神秘的、诗的、艺术的世界。
只要有健康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只要有适当的物质食粮和精神食粮,只要有成人世界的关爱、支持和帮助,任何遗传学上正常的儿童都会按照共同的生物学指令实现类似于长胳膊长腿这样的生长发育,都会逐步展开童年的精神世界,都会主动地探索、游戏、梦想、涂鸦、歌唱、表达。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了儿童的生活、儿童的世界、儿童生命的现实形态。儿童时代被丰子恺称为人生的“黄金时代”。
记者:也就是说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有很大的区别。
刘晓东:是的。儿童不是小大人,儿童有独立的不同于成人的生活。“发现”儿童,从而以儿童为本位,这是近现代教育的逻辑起点。我感觉这话都已经因为不断重复而令人生厌了,然而这种看似简单的儿童观和教育观依然难以写入我们民族文化的深层心理中,依然难以作为我们看待儿童和儿童教育的逻辑起点。
记者:确实,儿童本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阻碍重重,成人总是不自觉地要将儿童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刘晓东:教育应该符合儿童的天性。所谓教育“塑造”,其实是将儿童视为简单的“物”,于是成人与儿童相互对立,相互为敌,相互折磨。
儿童是未成熟的,在成长过程中需要成人的帮助,但教育应因人的天性而改变自身,而不是人因教育而改变天性。尽管儿童没有做成人通常认为的那些在成人世界里可谓重要的工作,但儿童表面的幼稚下面隐藏着意蕴丰富的生活,那是他独立的不同于成人的生活。在这个表面看来幼稚的世界里,儿童是积极的主动地发展着的。
儿童其实是探索者、游戏者、梦想者、“哲学家”、“艺术家”……表面看来,儿童只是在好奇、探索、涂鸦、幻想、游戏、哼哼唱唱的、蹦蹦跳跳的,但实际上在这些表面看来无所事事中,却做着重要的工作。成人认为这很无聊,是浪费生命。错了。小孩子其实是在悄悄地构造一个大活人,这个大活人就是未来的他自己、未来的那个成人。
一方面,儿童与成人的差异类似于蛹与蝶所处的不同形态。另一方面,儿童的成长又是由不同阶段构成的,相邻两个阶段的差异也类似于蛹与蝶所处的不同形态。儿童是沿着皮亚杰所谓“必经途径”这条进化历史为儿童规定的路线而成长的。教育、社会、文化都应当尊重儿童成长的这条自然路线。那种“千万别输在起跑线上”的口号其实质是揠苗助长,是促使家长、教师、学校违背儿童成长的自然规律而“好心办坏事”。“道法自然”,尊重儿童自身自然(即天性)的教育才体现“道”。
记者:许多人可能会认为,既然要尊重儿童的自然发展,那教师作用就必然降低了。这种理解对吗?
刘晓东:人们往往会有这种误解,实际上现代儿童教育不是放弃成人对儿童的指导,而是放弃传统儿童教育中成人暴力、专制和无的放矢的指导。儿童本位的教育对教师的要求其实是更高了,因为它要求教师充分了解儿童的生活面貌和成长的需要,而不是教师一厢情愿地单方面控制和灌输。
还有另一种误解,认为现代儿童教育中,教师应当变成一个孩子,应当蹲下来与儿童平视,方能显示出师生平等。儿童欢迎那些尊重他们的教师,欢迎那些与他们交朋友的教师,欢迎教师进入他们的世界,但是儿童本身又有成长的愿望,有认识成人世界、进入成人世界的愿望。所以一味蹲下来与儿童平视,儿童未必欢迎,儿童欢迎的是那种与他们平视但又随时能够站起来、展示成人强大力量和多彩而厚重的成人世界的那种教师。
记者:认识儿童,认识童年,这会对儿童教育产生什么影响呢?
刘晓东:我主张教育学应当建立在儿童身心发生学基础上。不同阶段的教育是随儿童的成长而自我调整的,因而是不同的。
儿童教育不应当在起点处只盯住心理发展的结果,而应当看到这一结果的出现要经历怎样的过程、怎样的形式上的演变,因为只有认识到结果产生之前的那个过程和前结果的种种形式的演变,儿童教育才能为理想的结果的诞生提供各种环境的、文化的、教育的条件。
传统教育的误区可以归因于没有认识到儿童的精神发生现象和发生规律,没有认识到成人的精神世界与儿童的精神世界存在结构性差异,没有认识到成人的精神世界是要经过儿童的精神世界的数次结构性转换才能达成。也就是说,儿童的世界、儿童的生活、儿童的心灵即便在儿童时代也是按发展阶段的严格顺序发生数次结构性转变的,每次结构性转变,儿童的世界和儿童的需要以及儿童成长的任务都将发生相应地转换。传统教育将成人世界有价值的东西灌输给儿童,过分强调教育的塑造功能,这是舍本逐末。
现代教育学主张教育即自然生长,或者说,教育即生长。与忽视儿童自然成长的传统教育相比,现代教育学的育人功能的魅力就展现出来了。
记者:您主张学前教育乃至基础教育应当是成长取向,而不是学习取向。您为什么提出这种主张?
刘晓东:我反对学习取向,主张成长取向,即让小孩子快乐生活,快乐成长。认真观察孩子,你会发现他比成人还要忙碌,那些忙碌就是在建设他自己,就是在成长。孩子所做的一切--吃喝拉撒睡玩--都是在自我建设,都是在完成进化历史给儿童成长所设定的成长任务。
但是如果成人不顺应孩子的这种成长需要,用成人自己的需要代替儿童的需要,孩子就遭殃了。如果成人让孩子的成长进程超越了自然进度或成长的自然路线,就是揠苗助长,相应的成长阶段的任务就难以顺利完成,就无法为后一个阶段的发展打好基础,童年的成长就会受到破坏。
当然,学习本身也是孩子的需要,要实施成长取向的教育也要关心孩子的学习,但是学习不是幼儿成长的全部。所谓学习,主要是在意识层面进行的。学习取向的教育忽视了儿童本能的、无意识的生活,而这一层面的生活是儿童重要的生活内容,尤其是幼童生活的主体部分。
正是由于幼童的生活主要是本能的、无意识的而非有意识的,主要是人类的而非个人的,所以他的世界才显得更为纯真,这种纯真是一种生物学上的真,因而是“天真”。正是由于这种纯真是一种生物学上的真,儿童关于世界的观念、儿童的艺术、儿童的梦想、儿童的游戏、儿童的生活才那样的富有教益和魅力。而学习取向的教育恰恰或无视或轻视儿童本能、无意识层面的生活,将力量全用在了意识层面,没有为儿童在本能与无意识层面的成长提供充分的机会,也未能使意识的大厦建立在厚实的基础上。而我提出儿童教育应当是成长取向这一主张,其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
学习是成长的手段,不是成长的目的;成长是本,学习是末。
记者:作为一位童年研究、教育研究的学者,您怎么看待六一儿童节?
刘晓东:儿童比成人稚嫩,但儿童在成人面前并不总是弱者。成人有许多方面比儿童强,可是儿童拥有丰饶的人性资源和人文资源,因而值得成人敬畏和学习。
设立儿童节,其初衷是提醒成人关爱儿童,保护他们的权利。这是历史进步的表现。现在看来,儿童节的内涵还可以进一步提升,以使儿童节获得新的时代精神。我希望,将护持童心、向儿童学习增补为儿童节的新内容。
研究童年,不只是关涉儿童、关涉教育,而且关涉所有成人,关涉人类的未来。法国有幅名画《自由引导人民》,与此画相对照,如果说“童心引领人类”也并不过分、并不为怪。
我还想专门对儿童的老师们说几句话。童年是珍贵的。如果成人透过儿童稚气的面庞而看到童心的光华,那么教师面对的不再是一帮难以奈何的调皮鬼,而是一群可爱可敬的精灵。如此,教师对自己职业的感受将焕然一新,社会也将赋予教师职业以新的光荣,从而对教师给予更高的尊敬,当然也会对教师提出更高的职业期待和任职要求。基础教育界将会呈现出一派新气象,这也将从正面大大地影响整个社会的进步。
藉这次访谈的机会,我最想表达的,是我对童年的敬意。这既是对儿童的敬意,也是对童心的敬意。作为一位童年研究者,这种敬意来自我对童年、童心、儿童的理解,因而它是内在的、发自心灵深处的。我也希望读者能同我一道向童年表达敬意。我甚至希望有朝一日,在未来的某一个儿童节,全体成人都愿接受这一倡议:向童年致敬!
 

【名家卡片】  

   

刘晓东  

   

教育学博士(19921995),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研究员,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 2001年受聘)、博士生导师(2002年受聘)。美国哥伦比亚大学Program in Philosophy and Education访问学者(20112月-20122月)。第十届全国青联委员,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化研究院兼职教授、《中国儿童文化》学术委员会委员,浙江师范大学杭州幼儿师范学院《幼儿教育》(教育科学版)编辑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幼儿教育导读》顾问。曾任杭州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兼职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儿童哲学、教育哲学、文化哲学,学前教育学。有论文被《新华文摘》、人大复印资料《哲学原理》《伦理学》《教育学》《中小学教育》《小学各科教与学》《幼儿教育》、台湾《台海两岸》等刊物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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